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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只有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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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只有親親

柔軟的、觸感有些冰涼, 倒是和這人給他的印象一樣,像一顆剛剛打開包裝的軟糖,幹燥平淡的外表下是溢滿整個口腔的甜, 只是李思晚都還沒來得及咬下去,就驚醒過來自己在做什麽,蜻蜓點水般的碰了一下, 就臊得想要整個人躲起來。

可惜這車上的空間狹窄,讓他根本連逃也逃不掉。

他在蘇煦的臉上看到了怔楞和茫然,這人似乎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像呆呆的貓貓頭, 在一瞬間被繳走了全部的防備和偽裝。

李思晚不敢面對蘇煦,擰著身子把臉別過去, 看向窗外。

他一張臉燒得通紅, 連耳朵尖都在發燙,整顆心臟在胸腔瘋狂跳動著,好似要叫囂著全都蹦跶給對方聽到。

真是瘋了, 他、他究竟是在做什麽啊!

李思晚不自覺擡手捂著胸口, 卻怎麽也沒辦法讓那顆躁動的心安靜一點,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一邊後悔,一邊又有些害怕。

萬一是他自作多情呢?

他對蘇煦向來是沒有防備的,兩個人甚至都睡到了一張床上, 也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對方是那樣的正人君子,以至於李思晚都覺得這樣的行為是一種褻瀆。

如果是他誤解了對方的心意,兩人反而因此變得疏遠, 光是這麽想著,心臟就開始隱隱作痛。

他好像, 真的有點……可能也不是一點點,他喜歡蘇煦的。

李思晚的腦袋裏亂成一團,甚至有點想哭。他如今才是更加迷惘的那一個,他害怕對方會因為他這麽沖動的行為討厭自己。

李思晚這此前的幾十年人生裏,從來沒有這般患得患失和糾結過。

他連面對世界意志的挑釁都敢對著幹,卻想象不出來自己被蘇煦討厭了的話,會有多難過。

可能他的心都會碎成一片一片的,直到撿都撿不起來吧。

這每一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地漫長。

他像是一個等待著死刑判下的囚犯,一邊害怕聽到結果,一邊又想快點得到答案。他快被這無限延長的時間給逼瘋了。

“哥……?”蘇煦的聲線聽上去竟然有些,沙啞?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來聲音,裏面甚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是因為不可思議嗎?還是被他嚇到了?

李思晚心亂如麻地想著。

不敢回頭。

“我、不是……”他腦袋裏像是煮著一鍋沸騰黏糊的粥,連舌頭都控制不住,分明想要解釋什麽,找個開脫的理由,讓雙方不至於那麽尷尬,卻差點咬到舌頭,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想給自己辯解一下,可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麽呢?只是個意外?如果自己被一個普通熟悉的朋友親了的話,他恐怕還會生氣。

可他們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嗎?至少,要是關系最好的吧……

李思晚失落地想著,他不願意只是朋友的,他是喜歡蘇煦的。

可是,正因為喜歡……

李思晚幾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這一切掙紮,都是沒有意義的。

不論,蘇煦是喜歡他,抑或只是將他當作普通的朋友,他都不能……

不能這麽自私。

李思晚差那麽一點,就要將自己的心意不顧一切地全然拋出了,但是在他張口的瞬間,他的心臟又突然刺痛了一下。

他怎麽能忘記,自己是什麽人呢?

他不過是一個穿書者,是一個註定要離開的人。他給不了蘇煦什麽,甚至還必須離開這個世界,不知歸期。

一旦淪陷,分別時的痛苦,便會放大千倍、萬倍。

不只是他會難過,也會給蘇煦帶來同樣的煩惱。

他不願意這樣的。

在那一瞬間,李思晚甚至都想動用那張時光回溯的卡片,從一開始,就不要出現在蘇煦的面前。

他不能……

“你不討厭我的,對嗎?”蘇煦接過了他的話頭,同時,也牽起了他的手。

那修長有力的手臂穿過他的腰側,落在他的身旁,幾乎要把他整個圈起來。

讓李思晚逃無可逃。

這一瞬間,光是聽到對方的聲音,李思晚就想將一切都拋下了。

管他什麽穿書局,管他什麽世界意志和任務呢……他也不是,一定要活那麽久的人。

這段人生,已經是他偷來的了。在穿書之前,他就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多活幾十年,又怎麽不算賺呢?

他不是不討厭蘇煦,他是喜歡,非常非常的喜歡。

“我知道的。”蘇煦說,“你還會離開。”

“可我不在乎。”

那清冷的聲線中似乎壓抑著什麽,瀕臨崩潰的、即將爆發的情緒,卻被強行按捺下去。

蘇煦一點點貼近他,發絲交纏,耳鬢廝磨,溫暖的懷抱輕輕貼近他單薄的後背,像是被人珍重懷抱著的寶物。

“人類生下來,就是要走向死亡的。可是人們還是選擇去體驗這幾十載的春秋,至少擁有過,就不算白來這人間走一遭。”

懷抱著他的手臂一點點收緊,就連那低沈溫柔的聲線,都帶上了祈求。

“即使,只有一天也好,讓我擁有你,可以嗎?我不想你在我的人生裏,只留下遺憾……”

李思晚的指尖一點點收緊,動搖的心,也漸漸落入了一片安穩之中。

他也……不想松手。

不想在無限的時間裏,將後悔拉長。

就放肆一回,左右不過是,像個普通人那樣走完一生,會有什麽好怕的呢。

李思晚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側過身,看向了蘇煦,目光漸漸染上了堅定,不再逃避自己最真實的心意。

所對上的視線一點點變得柔軟。

“謝謝。”

你願意選擇我,願意遷就我的任性。

即使知道,這份愛不會完全地屬於自己,但他依舊,甘之如飴。

溫柔的吻落了下來,纏綿的溫度在柔軟間蔓延,隨著溫度的升高,將理智也一並融化。沒有章法的、笨拙而生澀的吻,卻極盡溫柔,填補、描摹,讓人忍不住沈溺進去,被剝奪掉最後一絲呼吸,徹底淪陷。

李思晚被親得使不上力,不由往後倒去,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想把他整個吃進去還是怎麽樣,竟然這樣都追著不放,直到他被逼到退無可退,死死摜在柔軟的靠墊上,幾乎被迫地承受著。

他感受不到疼痛,但是身體卻下意識地因為疼痛而輕輕抽搐了下。

“唔……”幾乎本能的,李思晚發出一聲嗚咽,他甚至都有些迷惘,自己怎麽能發出這麽羞恥的聲音。

可蘇煦卻因此停了下來,微亂著呼吸,薄唇上亮晶晶的,像一片開到荼蘼的花,一張一合都勾.引著人去采擷。

這是被他親出來的。

李思晚意識到這個,心跳更是控制不住地飛跳起來。

蘇煦目光認真地看向他:“哥,有哪裏不舒服嗎?”

李思晚正在那兒思yin欲呢,被這麽一問,才想起來,自己的後腦勺好像被給了一悶棍,還在水泥地上睡了一夜。要不是他開啟了痛覺屏蔽功能,現在恐怕早就齜牙咧嘴地把蘇煦啃得滿嘴是血了。

他下意識地擡手,還沒碰到傷口,他的手就被拉了下來。

“別動,我給你看看。”

本來氣氛都好好的,現在被打斷了,李思晚都還沒過癮呢。

反正又不痛。

只是他看見蘇煦那突然沈下去的眼神,知道對方在擔心自己,也在為傷害了他的人生氣,李思晚又覺得。

打斷就打斷吧,反正之後還能繼續。

蘇煦通知了司機改路線,直接去醫院檢查處理傷口,交代完,才重新看向李思晚,目光裏雖然沒有指責,但滿是無奈和心疼。

“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怎麽都不喊疼的,都腫起來很高了。”

李思晚飛快眨巴了幾下眼睛,心虛地看向一旁。

不是不喊疼,是真的感受不到嘛!

而且,剛剛那個情況,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直接就給忘了。

“其實……嗯,也不是那麽疼的。”李思晚說。

他聽見蘇煦淺淺嘆了口氣,有些無辜地,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人。

“我下次一定說,你別生氣。”

“我更希望沒有下次。”蘇煦捏了捏他的手,“不是生氣,是心疼你,我舍不得你受傷的。”

李思晚聽得面頰通紅,即使剛剛……嗯,他還是不太適應這麽直白的告白。

“要坐上來嗎?”蘇煦問他。

李思晚有些懵懵的,就被拉著坐到了蘇煦的腿上。青年交疊著雙腿,微微擡高,李思晚就順著那雙大長腿往下滑了一點。但他還是占據著更高的地方,都要低著頭才能和蘇煦對視。

護在他腰間的手貼著他的脊背輕輕一勾,拉近了二人間的距離。幹凈清澈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低啞。

“可不可以繼續。”

李思晚這才知道蘇煦這麽做是為什麽,感情擔心他再把自己的後腦勺給磕著了,所以才調換了主動權,讓他在上面……

他羞得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但好像又完全頂不住這樣的誘惑。沒辦法,剛開.葷的人是這樣,不對,他還沒開.葷呢……就嘗點味兒,嘴饞點怎麽了,肉都給他送到嘴邊了。他張口輕輕咬了上去,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甜。有了剛才的經驗,倒不會生疏到總在磕碰了,他細細地探索著,一點點試探,可很快就被攻城.略.地,喪失掉全部的主動權,被迫地承受著呼吸被剝奪的無助感,最後整個人都化成了一團柔軟的棉花,連手臂都支撐不起來,被頂著的上顎微微有些發癢。

李思晚都快窒息了,才終於被放開,他趴在人肩頭,一點一點地喘勻了氣,整個人燒得通紅,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憑什麽大家都是第一次,他就被欺負得這麽慘的啊,明明他都還是在上面的……

他越想越是生氣,張嘴就在人脖子上啃了一口,沒怎麽用力,跟小奶狗兒嚼著玩似的,叼著那塊兒肉拿舌.尖去蹭。反正蘇煦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他的氣,李思晚正玩得上癮呢,他牙癢,找點磨牙的怎麽了,結果卻感受到了什麽輕輕跳動著的東西。

李思晚整個人僵在那裏,跟斷電了似的,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悄悄摸摸往旁邊縮了縮,可是想跑也跑不掉,還被抓住按了回去。那熟悉的聲音喑啞,卻帶著說不出的xing感,湊在他耳邊,如同惡魔在低語。他說:“哥,我也不是那麽的正人君子。”

李思晚整顆心都差點兒跳出來,心臟咚咚地敲著心臟,都快把他給撞壞了。他也不敢動,就那麽被乖乖地抱著。

懷抱著他的人再沒有再多餘的動作,只是低著頭,將臉頰埋進他的發間,呼吸落在皮膚上,癢得他有些發麻。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到醫院的停車場。李思晚也不敢說話,灰溜溜地下車,然後被蘇煦牽著上樓。

他跟啞巴了似的,都過了這麽久,臉上的熱度也沒消下去。

“我說,就算咱們關系好,你也不用沒事來給我送錢吧。”陳柯躍靠在門邊調侃道,“實在想給我錢,可以選擇轉賬,我不和你客氣。這麽硬塞實在沒必要。”

李思晚也數不清自己最近是第幾次進醫院了,換作往常,他高低得和陳柯躍好好掰頭掰頭,可現在嘛……

只可惜不論他怎麽躲,對方還是看到了他們微微泛著腫的嘴唇,嘖了一聲。

“下次我再來加班我就是狗,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加班還要吃狗糧,單身狗不配有人權是吧!

陳柯躍罵罵咧咧,把李思晚給送進了檢測室,隨後帶著二人回自己的辦公室看結果。

今天晚上李思晚是自個兒走過來的,原本以為沒什麽事,檢測結果出來,連陳柯躍都嚇了一跳。

“祖宗,你瘋了跟個沒事人一樣!”

李思晚面對陳柯躍誇張的表情,還有些迷惘。等整套檢測做下來,他才知道,自己沒被送進ICU完全是命大!

“很嚴重,還有輕微的腦震蕩,你還是直接住院吧,說真的,上次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能走進醫院的,當天下午人就沒了。”陳柯躍說著,還有些生氣,“我說大哥,你都沒感覺痛的嗎?”

看到陳柯躍這麽嚴肅,李思晚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實際上,當一個人身上的傷足夠嚴重的時候,當事人可能根本都感受不到痛,這是一種大腦的保護機制。

就像車禍現場,所有人都受傷到躺地上了,要是有誰跟沒事人一樣還能站旁邊看熱鬧,那個人估計才是整場車禍中受傷最嚴重的。

李思晚直接被送進了重癥室,雖然還不至於送進ICU,但他感受不到疼痛的表現還是引起了陳柯躍的註意,打算觀察兩天再給他做個檢查。

他實在很難解釋自己開了掛,看到陳柯躍忙得團團轉,心裏頭有些歉意,也挺暖的,這兄弟交得值。

“哎我說,你們倆不是在一起了嗎?你男朋友都傷成這樣了,怎麽也不看你著急啊。”陳柯躍不由得吐槽道。

蘇煦看上去確實稍顯平靜,一直陪著李思晚做檢查,細心到每個細節都沒讓李思晚費心,做檢查的時候,李思晚只需要人到場,別的蘇煦都會給他處理好。

他猜到對方大概知道他的確感受不到疼痛的事情了,畢竟他身上的事情大多都瞞不過這個人。

其實就連陳柯躍沒註意到的,蘇煦都替李思晚想到了。

剛到醫院蘇煦就讓李思晚先做了抽血檢查,人還沒送進CT室,李思晚就已經吃上飯了。

他甚至自己都還沒感到餓,蘇煦就替他想到了這一層,說不關心他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蘇煦不會故意將擔心、焦急的情緒放在面上,情緒是會感染的,李思晚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了,這樣的擔心和指責只會變成負擔。

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給李思晚精神上的支持,這樣的陪伴能讓李思晚感覺,自己身上的傷也沒什麽好嚴重的,只用好好休息,讓醫生給他治病就好了。

李思晚當然明白這一點,也對這個男人的細心十分感動,趁著四下沒人的時候偷親蘇煦,結果就被進門的陳柯躍撞了個正著。

陳柯躍翻了個白眼:“洗澡的時候註意脖子以上別碰熱水,洗完拿毛巾沾冷水擦拭,等會兒給你拿冰袋過來敷一下,睡覺的時候不要平躺。”

雖說剛進門李思晚就送了他份“大禮”,陳柯躍依舊是嚼著狗糧交代註意事項。

在陳柯躍離開之後,李思晚才終於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

陳柯躍給他安排的病房比酒店裏的商務套房條件還好,怪不得原著中的主角以及這個世界的有錢人,但凡有條件都會往這家醫院跑。

李思晚把自己收拾幹凈,因為今天還不能洗頭,他只能拿濕毛巾擦一下,原本以為蘇煦看不出來的,但還是被捉著用最小檔的冷風將發絲上的潮氣過了一遍。

冰袋已經送過來了,被蘇煦裹了好幾層毛巾,看上去人畜無害的。

他敷冰袋的待遇也十分“奢侈”,恐怕得古代的皇帝才受得起這種伺候。

李思晚有些困了,主要是他雖然昏迷了挺久,但身體其實沒休息好。他身上還有那麽多傷,身體機能需要修覆,自然就容易犯困。

蘇煦讓他趴在他身上,勉強算是抱在人身上趴著睡,然後蘇煦給他拿著冰袋敷。

雖說直接趴床上睡也可以,但肯定比不過這麽抱著趴舒服。而且冰袋也很重,壓在傷口上肯定不好。

李思晚覺得這樣挺累人的,換他肯定做不到這麽好。雖然他是受益者,但還是會心疼。

“如果心疼我,以後就不要受傷了。”蘇煦安慰他,把他抱上了床,就這麽給他當人形墊子,還是會舉冰袋的人形墊子。

李思晚沒有過多的推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人肩頭那麽一搭。

後腦勺傳來不算凍人的、冰冰涼涼的感覺,懷抱著他的人體溫正合適,被子裏暖乎乎的,溫度正好。李思晚都沒來得及仔細感受一下,就徹底睡著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還挺香,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蘇煦還在一旁守著他。

他是側臥著睡下的,在敷完冰袋之後,蘇煦就沒讓他繼續趴著睡了,那樣對身體不好。

只是正常人睡覺大部分都是平躺,或者側臥。而側臥在一側久了,就容易翻身,到時候壓著傷口,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因此李思晚睡覺的時候,蘇煦就一直在旁邊守著他,幫他翻身,不讓他壓到自己後腦勺的淤青,為此到後半夜了,都沒有睡下。

“我睡飽了,你快點休息一會兒吧。”李思晚說。

蘇煦看著他,目光中有他察覺不到的覆雜,最後搖了搖頭:“你發燒了,等會兒說不定會困,你先多睡會兒,等你燒退了,我再休息,不然我也睡不著。”

李思晚有些驚訝地眨眨眼睛,他摸了一把額頭,沒摸出來,但是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已經吊著水了。

看來他身上的情況確實挺嚴重的,只是因為開了痛覺屏蔽功能,完全感受不到,連難受的感覺都沒有。

他有些心虛地聳聳肩,安慰般鉆進人懷裏,用頭頂蹭了蹭人下巴:“我不難受的,真的。你睡會兒嘛,我也會心疼你。如果等下我困了,就叫你起來,你就先睡個……兩三個小時行不行?不要一直熬夜。”

李思晚自己都快被自己撒嬌的語氣給肉麻到了,但是這點對於蘇煦意外地好使。

蘇煦是個軟硬不吃的人,可只要是他要求的,對方的底線好像永遠都可以為他一退再退。

蘇煦抱著他躺下了,沒多會兒,呼吸就變得平緩綿長,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李思晚靠在床頭,一動也沒動,他甚至沒有玩手機。

在他補覺的時候,或者說二次昏迷的時候,蘇煦已經幫他換了個新的手機,電話卡雖然還沒補辦下來,但手機裏的基本功能還在,就算李思晚關掉聲音玩游戲也沒問題。

不過他想到蘇煦那動動手指都能吵醒的睡眠質量,就沒選擇用手機打發時間,而是抱著蘇煦坐在床頭發呆。

他不是還有別的玩意兒打發時間麽。

李思晚把系統召喚了出來,不過他得守著蘇煦睡覺,沒辦法進系統空間。

系統對於他把它屏蔽了這麽久的事情頗為幽怨,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回答他的問題。

李思晚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想要留下來,起碼到現在為止,他是舍不得離開蘇煦的。

於是他找來系統了解相關的規定,然後發現了一個讓他不太愉快的事實。

他的積分不夠了。

穿書局為了限制員工停留在某個世界的時間過長,不論是主動選擇放棄員工身份停留在該世界,還是二次進入該世界“度假”,員工在書中世界除了任務規定的時間,每度過一年都需要支付1個系統積分。

難怪系統會出如此多的福利功能,引誘員工消費積分。尤其是新人,大多數都沒有體驗過幾個世界,遇到了喜歡的人就選擇了留下,讓穿書局失去人力資源,這才出現了這條規則。

就李思晚如今手頭的積分,加上後續劇情完成給的分數,即使給滿了,他在這個世界上不過也只能待二十幾年。

他如今才二十出頭,四十幾歲就要死去,甚至更早……

選擇留下,完全不如等去其他時間賺夠了積分回來。

二次載入的時候不僅可以選擇離開的時間節點,也可以換新的身份載入。這是系統福利。

整個穿書局的宗旨就是,只要願意為主神工作,努力完成任務賺取積分的人,穿書局都會給予最優質的對待。

可如果這個人有脫離穿書局的想法,就會有各種限制讓他們無法選擇離開。

李思晚甚至覺得,前幾天世界進度莫名分發給他的完成度積分就像一個籌謀已久的陷阱。

系統推算出他可能會停留在這個世界,推算出他願意消費的心理底線,給予他足夠誘人的積分獎勵,讓他放心將手裏的五十個積分花掉,這樣他就只剩下十幾個積分,如果選擇留在這個世界,根本沒辦法像個普通人那樣安度晚年。

很多人在面對這個情況的時候,都會選擇放棄留下,重新賺取積分等以後再來。

現在想想,所有的體驗卡,在首次購買的只需要一個積分,又何嘗不是一種刺激消費的手段?

它只要一個積分,可有可無,很多人都會選擇試一下,隨後意識到這個體驗卡的好處,就會反覆購入。

李思晚使用痛覺屏蔽功能就是一個例子。

在發現隔絕一切疼痛的方便之後,即使第二次使用痛覺屏蔽功能的日卡需要3個積分,李思晚也選擇了兌換,畢竟他手裏還有十幾個積分,就算積分用完了,他的主線進度也超過了百分之四十,可以正常脫離世界。

這樣的有恃無恐讓他們這些穿書者毫無顧忌地用掉積分,因此才會在選擇留下的時候,因為拮據的情況不得不回主神空間,繼續給穿書局賣命,換取積分回來和曾經的戀人再續前緣。

真是好深的算計。

他就說自己為什麽什麽劇情都沒參與,就有積分到賬。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思晚有點生氣,但也對於這種情況無可奈何。

只陪伴幾年,和只能陪伴十幾年,其實相差不大。

而且在確認自己只能活那麽短的時間,或許在決定留下的時候還能因為荷爾蒙的原因為愛義無反顧。

可真當生命要結束的那一天呢?距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會不會怨念自己因為對方放棄了永恒的壽命呢?

人心永遠是不可測的,包括人們自己。

李思晚有點難過。

他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擁有了一張免死金牌,起碼還有更大的希望能夠在離開之後回來。

“宿主,請您相信,系統626永遠是站在您這一側的。留在這個世界,對您來說無疑是殺雞取卵,您擁有時間回溯功能,在今後積分充足的情況下,甚至可以二次回到該世界,這不比您只在這個世界生活十幾年就與世長辭,要更劃算嗎?”

系統這倒是提醒了他。

李思晚搖了搖頭:“不一樣的,我在其他的世界需要做多少任務,經歷多少時間,才能賺取到足夠的積分回來呢?那時候的我,還能保持現在的這份愛嗎?”

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宿主請不用擔心。穿書局自然有為所有愛崗敬業的員工考慮到這一點。穿書局提供了感情和記憶保存功能,在員工結束世界任務之後,可以將該世界的記憶和感情提取保留在主神空間當中,等下次回到該世界時再取出,您的記憶和情感強度是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的。”

因為穿書局的規則體系內容過於龐大,李思晚至今都還沒有了解到所有的功能,在聽到這個“福利”時,無疑也是驚訝了一下。

系統626解釋道:“穿書局的員工本身也是人類,太過覆雜的感情和記憶的積累,對人類是一種負擔。因此主神才創造了這種保存功能,讓員工們在結束一個世界的任務之後,能夠輕松地在精神上脫離。”

李思晚倒不覺得這是什麽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在離開某個世界之後,將記憶和感情全部抽離,那不就等於是抹殺了他在那個世界的人生嗎?

“嚴格來說,並不算抹殺,只能算封存。畢竟宿主隨時可以取走這部分回憶和情感回歸原處,且這項功能並非強制,一切都是為了宿主能在穿書局擁有更舒適的穿書體驗。”

李思晚不能當即判定這樣究竟是好是壞,但……

“所以宿主,您現在其實不用考慮這麽多。這是您在這個世界辛苦工作之後應得的,您可以好好享受您接下來的生活,只要您不脫離系統,穿書局一定會讓您得到最完美的體驗,任何問題,在擁有足夠積分的前提下,都將不會成為問題。”

“主神是無所不能的。”

“系統626也會永遠站在您這一邊。”

面對系統給他畫的大餅,李思晚現在是不會完全相信了。

在清算完積分之後,李思晚便屏蔽了系統功能,看著窗外漸亮的天空,沈思了很久。

如果真如系統所說,他即使在任務完成後離開,也能保留離開時的記憶和感情,那之後消耗積分回來時候的自己,和離開時候的他,確實沒有改變。

他還是會喜歡著蘇煦,還是李思晚……甚至,如果他能夠賺取足夠的積分,還能變成靳書意,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和富足的家世。

這一切好像確實無懈可擊,甚至對於蘇煦來說,他不過是離開了一瞬,轉眼就再回來了。

這個該死的穿書局,留人手段真是老母豬戴罩,一套又一套!給一鞭子給顆糖,搞得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雖然罵系統給他畫大餅,平心而論,穿書局確實會將福利落到實處,不會騙他。

窗外的陽光越發明亮,從幽暗的藍色,一點點染上漂亮的金色與橙色,絢麗奪目。

那一輪火紅的朝陽,幾乎是一眨眼,就蹦到了地平線外面,躥上了天空。

天亮了。

李思晚擔心這麽亮的光線會把蘇煦給鬧醒,剛打算拿遙控器把窗簾關上,身旁的人就醒了。

蘇煦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在確認他還在旁邊之後,往他身上埋了埋,黏黏糊糊地抱住了他。

“怎麽等我這麽久,你可以玩手機的,不會吵到我。”

李思晚看著那睡眼惺忪卻下意識為他考慮的人,依賴著他,給了他全部的愛意,心裏頭撲通一動。

不管了!

他嗖地躥進被子裏去,一把往人懷裏鉆著,就要朝人親上去。

“手!”蘇煦無奈又好笑地把他還掛著水的手給拉出來,往他嘴角親了親,“有好事發生?”

“嗯……”李思晚想了想,“算是吧。”

雖然被系統算計了,但從結果來看,是要比他孤註一擲更好的。讓他可以不用再顧慮任何問題,好好和蘇煦談戀愛。

蘇煦聞言,看上去比他還開心些,笑著托起他的手,抱住他。

“那現在可以繼續了。”

李思晚假裝沒聽懂:“繼續什麽。”

“不是要親我嗎?”

朝陽落在蘇煦的臉上,還未褪去的金橙色光芒看上去暖洋洋的,讓這張原本透著冷感的臉,看上去無比溫柔。

李思晚有那麽一點點點的,害羞,但是看到這麽漂亮的大美人用這副模樣看著他,他也抵不住,吧唧一下啃了上去,但準頭不行,啃歪了。

這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家夥也不將就他一下,認定了要他全程主動,連舌頭都是……

感覺自己的臉皮好像突然直接飛走了的李思晚:“……”

他如今已經徹底被傳染了戀愛腦。

但隨便吧,他覺得蘇煦的戀愛腦比他可嚴重多了。

“不親了!你才睡了幾分鐘啊,快繼續睡覺。”李思晚推了推蘇煦,沒真把人推開,屬於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蘇煦捏著他的手指親了親:“我先給你叫護士過來給你拔針,你的液體快輸完了。”

要不是蘇煦提醒,李思晚都沒發現。

等吊瓶取走,蘇煦提前給他點的早飯也剛剛好送到。

吃完早飯吃藥,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處,搞得李思晚都沒法反駁。

“現在你總沒有別的借口不睡覺了吧,快點——睡覺!”李思晚拖長了聲音。

“嗯,這就睡了。”蘇煦說,“我睡你的床?”

“睡什麽病床啊,不吉利,你去隔壁睡。”

“可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李思晚被一記直球打得耳朵通紅。

“那、那你去隔壁睡,我也去隔壁,就坐床邊打游戲陪你。”

“好。”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李思晚還是挺喜歡的。

只是蘇煦未免太粘人了點,和他鬧騰了半天才被李思晚按回了床上。

總算把這小子安頓好了,李思晚跟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玩手游,期間醫生還過來給他檢查過,發現他活蹦亂跳的,可檢查結果也沒有顯示他有嚴重到足夠身體自動屏蔽痛覺的傷。

醫生只當李思晚是痛覺承受能力比較強,交代了一些註意事項就離開了。

李思晚聳聳肩,很難解釋痛覺屏蔽這個外掛。

他玩了會游戲,正上頭呢,忽然之間,鋪天蓋地的痛覺席卷全身,頭疼得幾乎要炸開,從肩頸到後背,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在瘋狂地脹痛。

痛覺屏蔽功能日卡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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